&ldo;你们也看到了,&rdo;万晃道,&ldo;我们只想还百姓安宁,免去诸多杂役赋税。至于是不是叛军,你们说是,那就算是吧。&rdo;
&ldo;荒唐!&rdo;卫塔不屑道,&ldo;但凡叛乱,哪次不是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。&rdo;
万晃道:&ldo;现在始安、桂林(今广西柳州)、郁林(今广西桂平)三郡都已是南越国土,晋兴(今南宁)、合浦也将归附,我南越国大军已兵发苍梧,不出一月,苍梧、临贺、始兴(今广东韶关)三镇可下,广州唾手可得!到时候岭南之地尽入我南越国土,纵使晋国,又能奈何?&rdo;&ldo;好大的口气,不是还没打下么?&rdo;三木揶揄道,白眼向天。
卫塔压下胸中翻腾的血气,心情平静了不少,当务之急,是要离开南越国,尽早赶到苍梧。从眼下局势看,如果不能就地组织抵抗,拖延时间,等候晋国大军到来,一旦被南越国占领了岭南全境,再要打回来,就不那么容易了。强烈的责任感让他感到此番治病倒在其次,若能一举平定叛乱,才不枉此行。
&ldo;卫塔,&rdo;三木低声道,&ldo;此间不比北方,只要能刺杀几个当头的,叛贼就会大乱。&rdo;
卫塔一怔,道,&ldo;也是一法,只是不知道苍梧现在如何了。&rdo;
&ldo;你看看陆之游就知道了,&rdo;三木道,&ldo;有陆家在,苍梧该撑得住一段时日。&rdo;
&ldo;愿天佑我大晋!&rdo;卫塔长叹一声。
万晃本想安排他们在他的将军府住下,卫塔不从,坚持住在客栈。万晃只好派了一队兵士&ldo;保护&rdo;他们。
&ldo;你现在能不能骑马?&rdo;三木躺在床上,道。卫塔道:&ldo;该无大碍。&rdo;
&ldo;从始安到苍梧顺流可达,水路一定被他们看死,何况坐船太慢,跑不了。&rdo;三木道,&ldo;我一路上看,岭南丛林山原交错,如果走陆路,逃生的机会大得多。&rdo;
&ldo;战事紧迫,我们没有多少时间,得尽早离开。&rdo;卫塔算了算,道:&ldo;快马兼程,也要一个昼夜。弄马、出城、选路,都得细细琢磨。&rdo;
&ldo;先睡一觉吧,走了一夜,养足精神,才好逃命。&rdo;三木翻过身,鼾声已起。
午后,二人来到客栈大堂,万晃已等候在门口,见他们出来,迎前道:&ldo;睡得可好?&rdo;
&ldo;不牢将军多心。&rdo;卫塔淡淡的说。
万晃微微一笑,道:&ldo;我知道你们要走,特地备了快马水粮。走陆路没有大军阻隔,明天天黑前可到苍梧。&rdo;卫塔望着他,一时无语。
&ldo;朋友一场,聚散匆匆,我只能做这么多,&rdo;万晃长叹道,&ldo;马在东门外,一路顺风。&rdo;
卫塔也叹了口气,伸出手。万晃伸手重重一合,道:&ldo;沙场再见。&rdo;
&ldo;沙场见!&rdo;卫塔松开手,转身就走,没有丝毫留恋。
&ldo;他日你战败被俘,我三木来救你。&rdo;三木说完,追着卫塔离去。
东门外,一声清啸,蹄声渐渐远去。
郁水北岸,南越国五万远征大军结成了连绵不断的土黄色军营,从漓水到郁水,江面上往来的是几百艘南越国战船,大地仿佛盖上了一层薄土,要将这青绿色的丘陵河谷掩埋。
郁水南岸,古老的苍梧城依然岿立,城头皂色晋国龙旗飘扬。郁水两岸是广阔的丘陵地带,地势平缓,无险可守,从岭南各地集结到苍梧的近两万军队便在抢收了秋粮之后缩回城中,坚守不出,已与南越国大军对峙六日。南越国没有发动攻城,守军也没有劫营。
苍梧城头,战战兢兢的太守庾蕴扶着女墙,对身边一名年轻将军道:&ldo;贤侄啊,这城守不守得住,你倒是给个明话啊!&rdo;年轻将军姓桓名石秀,乃荆州刺史桓豁长子,桓温的侄子,时任郁林太守,与南越军在郁水大战一场,斩首四千,本部三千人马尽数战死,只身杀回苍梧。
桓石秀白净的面庞上掠过一丝不屑,道:&ldo;两万对五万,没有援军,可守四个月。&rdo;
&ldo;那四个月后呢?&rdo;庾蕴着急道。
&ldo;杀身成仁,破城殉国。&rdo;桓石秀吐出八个字。
&ldo;啊!&rdo;庾蕴险些跌倒,面无血色。
&ldo;庾氏历代为大晋重臣,大人不是想献城吧?&rdo;桓石秀望着他。
&ldo;不是,当然不是,只是这‐‐不知援军何时能到。&rdo;庾蕴连连抹汗。
桓石秀不再理会他,径自走下城头,来到北门卫所,摊开岭南地图仔仔细细琢磨起来。连日来他已经派出了多路斥候飞报军情,他不知道他们中有几个能突破南越国的重重封锁,但只要有一个能把口信带到,岭南就有救。晋国的大军都驻扎在大江两岸,离岭南最近的军队也远在武陵、江州,即使得到飞报,千里迢迢赶来,至少两个月。四个月只是他为了安庾蕴坚守之心的说辞,没有援军,苍梧也就只能支持两个月!
桓石秀长叹一声,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荆州援军上:长沙太守桓济是他堂兄(桓温次子),武昌太守朱序是伯父桓温的得力战将,父亲在襄阳的六万大军更是荆州军的主力,再有洞庭水师的战船,区区一个南越国,何愁不平!
冥想间,城外一片喧哗,传令官来报,说有两骑闯过南越军大营,正往北门来。桓石秀一惊而起,跑出卫所,冲上城头,城头晋军将士正在为郁水北岸两名白衣骑士呐喊助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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