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仆人吓得脸色惨白,却兀自嘴硬道:&ldo;这里、这里是将军府,你不怕王法么?&rdo;
澹台仪隆笑了,这一笑简直让人看傻了眼。他眯起眼睛,用很温柔但很危险的语气道:&ldo;你可知我是谁?&rdo;
那人呆呆摇头。
&ldo;我是当今皇上第八子、永宁王澹台仪隆,说句不好听的,我,就是王法!你说,我敢不敢杀你?&rdo;
那人面如土色,点头不迭。
&ldo;你家将军在哪里,还不说么?&rdo;
&ldo;在……在灵山寺还神。&rdo;
当啷一声,长剑入鞘,澹台仪隆一招手:&ldo;咱们走。&rdo;
林子翰在一旁咂舌不下,心想:这世人果然都是欺善怕恶。
灵山寺位于郊外半山腰上,山势陡曲,车马难上,只有一条上通下达的石阶,京中百姓们如非有大事宏愿,一般是不来这里拜佛的。
天气还是有一些燥热,尤其爬了一半石阶,三人早就挥汗如雨。林子翰一介书生,到最后简直是手足并用,一个劲儿的哀求着要歇息,怎奈澹台仪隆这回是铁了心的要见这位易将军,气喘吁吁也不肯停下。
好不容易到了庙里,问起平南将军,老僧证向后面一指:&ldo;正在后山凉亭品茶观景呢。&rdo;
三人又一路转到后山,果然远远的见到一座凉亭。凉亭里坐着两个人,一个作僧侣打扮,另一个缓袍玉带,似是香客。两人面前一盘棋,原来正在切磋棋艺。
林子翰悄悄伏在澹台仪隆耳边道:&ldo;那个应该就是了。&rdo;
澹台仪隆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在心里,一见对方悠哉的模样,更是气往上冲,本来酸疼得抬不起来的腿这时忽然又有了力气,大踏步走到亭前:&ldo;易无痕!&rdo;
亭中那人愕然抬头。
看清了那人的容貌,澹台仪隆却不禁呆了:&ldo;你……周……&rdo;
第二十三章
话说了一半,嗓子仿佛干透了,再也说不下去。眼前的这个人,让澹台仪隆心中又惊、又疑,还有些害怕。这人跟记忆中的一个人好像呀,可是他明明在前两天才知道那个人的死讯,难不成死人复活了?
那人也在看他,淡淡的一眼:&ldo;三位是……&rdo;
见自家主子干站在那里不说话,林子翰只好上前道:&ldo;敢问可是平南将军?我等三人特地寻将军至此,盼同将军一晤。&rdo;
男子眉峰一皱:&ldo;我来此地,就是为了避开凡事俗务,三位与易某素昧平生,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说。&rdo;
说着,敲下一枚黑子,向那僧人道:&ldo;轮到大师了。&rdo;
林子翰心里暗暗叫苦,这位将军恁的不近人情!苦着脸道:&ldo;将军,我们来找你,实在是有要事相商。不瞒将军说,这些日子以来,将军府咱们就跑了无数趟,后来听说将军在灵山寺,又不辞劳苦的爬上重重石阶,这份诚意难道不能换得将军片刻闲暇?在下一介书生,一路爬上来,两腿酸软,四肢无力,还引发了多年的气喘……将军忍心让咱们失望而回么?咳咳……&rdo;装模作样的咳了几声,偷看对方脸色。
他知道这位平南将军软硬不吃,所以只看那对弈的老僧脸色,心想出家人面慈心软,说得越可怜,越能博得同情。果然,老僧面露不忍,起身道:&ldo;阿弥陀佛,几位施主远来不易,易施主何不听听他们要说什么?老衲还有些俗务要理,先行告辞。&rdo;
林子翰心里一阵得意,等那老僧走远,连忙上前表明身份,交待来意。
澹台仪隆一直没有勇气走进亭子,也没有心思听这两人说些什么,他偷偷地问一同来的冯时彦:&ldo;你看,他像不像当年那个姓周的?那小子不是说病死了么?&rdo;
冯时彦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,看了一会儿,道:&ldo;相貌和身形是有七八分相似,不过……&rdo;
&ldo;不过什么?你别卖关子,快说!&rdo;
&ldo;不过当年的周将军可没有这位平南将军的气势。&rdo;
澹台仪隆揉了揉眼睛,再向那亭里张望,果然……眼前这个人好像更高一些,更精壮一些,更黑一些。那似曾相识的眉眼多了几分凌厉、几分洞悉世情的透彻,偶一抬眼的精芒,仿似一道冷电,直要射进人的心里。从额头到眉心有一道极细极长的伤疤,这非但无损于他的容貌,反而让他多了几分煞气和霸气。
最重要的是,就算对周景轩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,澹台仪隆还是很清楚的知道,那个人,绝对不会有眼前这人那岳凝山滞的气势!打个比方来说,周景轩是初出茅庐的笨鸟,痴痴傻傻,跌跌撞撞,而这易无痕,则是翱翔天际的雄鹰,振翅高飞,睥睨四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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