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法联军在抢掠的同时,还纵火烧毁了圆明园的部分殿宇。十月六日,法国军队占领圆明园的当天,就烧毁了圆明园大宫门外的多处朝房。海淀一带的民房也多被烧毁。
此时,远在热和行宫的咸丰皇帝只能在奏折上发泄自己的郁闷之气。十月十二日,内务府总管宝鋆在奏折里说,自己在城里防护,闻听夷匪闯进圆明园,不胜愤恨;同一天,宝鋆又上了一个奏折,希望咸丰皇帝再委派两个人和他一起管理圆明园,咸丰皇帝看完奏折后大怒,愤然批道:&ldo;汝系内务府大臣,非他人可比,即使不能在园料理,出城一往有何不可,乃竟置之不顾,尚有人心耶!&rdo;
十月十二日,恭亲王奕訢悲愤地致书法军特使葛罗:&ldo;法国兵士,对于皇帝避暑行宫,仍肆焚掠,其故为何,法兰西亦文明大国也,其军士饱经训练,宜有纪律,今乃焚毁皇帝行宫,所根据者何因,贵统帅何以不加禁止,置若罔知乎。吾两国所争者何事,将军其有以教我。&rdo;对此,葛罗公则冷漠地回应说:&ldo;联军占有行宫之举,乃其分内所有之事,两军交战,克其地而享有之,亦战时公法所许也。&rdo;
此时的北京已经完全处于混乱之中。受命总揽大局的恭亲王奕訢居无定所,先是避居在万寿寺,之后又逃至丰台长辛店一带;军队将领僧格林沁和瑞麟在京北郊一带避敌,不敢应战;守城的王公大臣们则坚闭城门,一筹莫展,坐视着局势一步步地恶化。
火烧圆明园
开门揖盗(1)
一个北京老人观察日落在渐渐变红的北京‐‐(美)斯蒂文斯这几句诗是二十世纪初一个美国诗人模仿中国诗风创作的,虽然与本书的主题无关,倒是很贴切地反映了一八六○年北京深秋的情景。
英法联军占领并大肆洗劫圆明园,使得留在京城的王公大臣大为惊恐。为了表示议和的诚意,十月八日,清廷方面释放了英国谈判代表巴夏礼,并开始陆续释放扣押的&ldo;人质&rdo;。
十月十日,英法联军照会北京当局,要求进城换约,并提出不毁灭北京城的条件,其中最主要的一条是开放安定门并交给英法联军驻守,最后期限定在十月十三日午时。英法联军威胁说,如果中国方面不答应,他们就要用大炮轰城。英法联军所做的一切都带有虚张声势的性质,他们的真实意图是希望通过高压手段迫使恭亲王尽快出面签订和约。
英法联军的恐吓再次奏效。此时北京城内的守军尚有一万多人,城外也有多路外省援兵不断赶来。无奈留京的文武大臣恐于&ldo;抚局&rdo;有碍,又慑于英法联军的淫威,最后竟&ldo;开门揖盗&rdo;,将安定门拱手交给了英法联军。
英法联军对能否&ldo;和平接管&rdo;安定门并没有把握。十月十三日上午,他们一直在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规定时间的到来。法军炮兵指挥官朋茨曼上校对格兰特汇报说,他怀疑他的炮火能不能打开北京城墙的一个缺口,持怀疑态度的绝不止朋茨曼一人。指挥四门攻城大炮的英军上校华斯莱在他的《一个军人生活的故事》里写道:直到限期前十分钟,敌人还没有投降的迹象。我们的炮衣揭开了,炮身经细心地拭净,装弹,排列起来,对着要打的城墙瞄准。我屏住气息,心情沉重,觉得我们是在玩&lso;吹法螺&rso;的把戏,因为我太清楚了,用我们所有的这些炮弹,要打开一个有用的缺口是没有希望的。
到了规定时间,安定门竟然如期打开了。这时的华斯莱们&ldo;舒了一口长气,十分满意这个结果。&rdo;这也是中国近代史上,北京城第一次被外国军队占领。入城后的英法联军,驻扎在国子监一带。
当天,一位中国诗人沉痛地写道:古来和有策,今日战无功。
戒夜銮舆出,当关锁钥空。
云愁鸟啄屋,军散马嘶风。
秋草金台路,斜阳黯淡红。
‐‐陈寅《庚申八月二十九日》在另外一首诗里,诗人对王公大臣&ldo;开门揖盗&rdo;发出了诘问:郭外貔貅十万屯,严关何事竟开门。
凶锋早裂贤王胆,款议翻邀虏使恩。
大吏效忠争扈跸,穷民无路亦狂奔。
只应一片城头月,照得书生有泪痕。
‐‐贾树诚《庚申九月作》当时,并不是所有的大臣都同意打开北京城门,让英法联军入城。至少他们在事后给咸丰皇帝的奏折里是这样说的。十月十五日,在八里桥之战身受重伤的光禄寺卿胜保愤然奏道:&ldo;城内议抚诸臣,信其诡谋,无求不应。&rdo;一直躲在北京城外的恭亲王奕訢则奏称:&ldo;以都城雉堞坚厚,即逆夷炮火猛烈,尚可凭高自固。如城中于释放巴酋(巴夏礼)后,尽心防守,共济艰难,该夷岂能遽行得志。现在天气渐寒,该夷扎营城外,进退无据。臣等乘机办抚,亦可冀就范围。乃该王大臣巧为卸责,辄称订期开城为宗社苍生之福。殊不知开门揖盗,何福可言。&rdo;最后,恭亲王下结论说,&ldo;可见该王大臣等被夷人虚声恫喝,为一身自全之计,初非为大局起见也。&rdo;
恭亲王奕訢的上述奏折是在十月二十二日写的,当时英军已经焚毁了圆明园,尽管不免有事后诸葛之嫌,但奕訢的分析却是对的。英法联军在掌控安定门、进入北京城之前,行事还稍有顾忌,一旦拥兵入城,手里多了北京这个砝码之后,英法联军就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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